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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金锁记》06 少说话是教养,会说话是修养

好文拾遗 2021-02-11


昨天我们读到七巧给女儿长安裹小脚、送她上学堂,但最后结局都不甚了了。


那么对待儿子长安,七巧又是如何做的呢?让我们一起开始今天的共读。


儿媳妇


那长白的婚事却不容耽搁。


长白在外面赌钱,捧女戏子,七巧还没甚话说,后来渐渐跟着他三叔姜季泽逛起窑子来,七巧方才着了慌,手忙脚乱替他定亲,娶了一个袁家的小姐,小名芝寿。


行的是半新式的婚礼,红色盖头免了,新娘戴着蓝眼镜,粉红喜纱,穿着粉红彩绣裙袄。


进了洞房,除去了眼镜,低着头坐在湖色帐幔里。闹新房的人围着打趣,七巧只看了一看便出来了。


长安在门口赶上了她,悄悄笑道:“皮色倒白净,就是嘴唇太厚了些。”


七巧把手撑着门,拔下一只金挖耳来搔搔头,冷笑道:“还说呢!你新嫂子这两片嘴唇,切切倒有一大碟子当着姑娘们,我也不便多说——但愿咱们白哥儿这条命别送在她手里!


七巧天生着一副高爽的喉咙,现在因为苍老了些,不那么尖了,可是扁扁的依旧四面刮得人疼痛,像剃刀片。


这两句话,说响不响,说轻也不轻。人丛里的新娘子的平板的脸与胸震了一震——多半是龙凤烛的火光的跳动。

三朝过后,七巧嫌新娘子笨,诸事不如意,每每向亲戚们诉说着。


便有人劝道:“少奶奶年纪轻,二嫂少不得要费点心教导教导她。”


七巧啐道:“你别瞧咱们新少奶奶老实呀——一见了白哥儿,她就得去上马桶!真的!你信不信?”


这话传到芝寿耳朵里,急得芝寿只待寻死。


然而这还是没满月的时候,七巧还顾些脸面,后来索性这一类的话当着芝寿的面也说了起来。


芝寿哭也不是,笑也不是,若是木着脸装不听见,七巧便一拍桌子嗟叹起来道:“在儿子媳妇手里吃口饭,可真不容易!动不动就给人脸子看!”


挑拨


这天晚上,七巧躺着抽烟,长白盘踞在烟铺跟前的一张沙发椅上嗑瓜子,无线电里正唱着一出冷戏,他捧着戏考,一个字一个字跟着哼。


哼上了劲,甩过一条腿去骑在椅背上,来回摇着打拍子。


七巧伸过脚去踢了他一下道:“白哥儿你来替我装两筒。”


长白道:“现放着烧烟的,偏要支使我!我手上有蜜是怎么着?”


说着,伸了个懒腰,慢腾腾移身坐到烟灯前的小凳上,卷起了袖子。


七巧笑道:“你这不孝的奴才!支使你,是抬举你!”


她眯缝着眼望着他,这些年来她的生命里只有这一个男人,只有他,她不怕他想她的钱——横竖钱都是他的。


可是,因为他是她的儿子,他这一个人还抵不了半个……现在,就连这半个人她也保留不住——他娶了亲。


他是个瘦小白皙的年轻人,背有点驼,戴着金丝眼镜,有着精细的五官,时常茫然地微笑着,张着嘴,嘴里闪闪发着光的不知道是太多的唾沫水还是他的金牙。


他敞着衣领,露出里面的白小褂。七巧把一只脚搁在他肩膀上,不住的轻轻踢着他的脖子,低声道:“你这不孝的奴才!打几时起变得这么不孝了?”


长安在旁笑道:“娶了媳妇忘了娘!”


七巧道:“少胡说!我们白哥儿倒不是那们样的人!我也养不出那们样的儿子!”


长白只是笑。


七巧斜着眼看定了他,笑道:“你若还是我从前的白哥儿,你今儿替我烧一夜的烟!”


长白笑道:“那可难不倒我!”


七巧道:“盹着了,看我捶你!”


起坐间的帘子撤下送去洗了。隔着玻璃窗望出去,影影绰绰乌云里有个月亮。


一搭黑,一搭白,像个戏剧化的狰狞的脸谱。


一点,一点,月亮缓缓的从云里出来了,黑云底下透出一线炯炯的光,是面具底下的眼睛。天是无底洞的深青色。


已过了午夜,长安早去睡了,长白打着烟泡,也前仰后合起来。


七巧斟了杯浓茶给他,两人吃着蜜饯糖果,讨论着东邻西舍的隐私。


七巧忽然含笑问道:“白哥儿你说,你媳妇儿好不好?”


长白笑道:“这有什么可说的?”


七巧道:“没有可批评的,想必是好的了?”长白笑着不做声。


七巧道:“好,也有个怎么个好呀!”


长白道:“谁说她好来着?”


七巧道:“她不好?哪一点不好?说给娘听。”


长白起初只是含糊对答,禁不起七巧再三盘问,只得吐露一二。


旁边递茶递水的老妈子们都背过脸去笑得格格的,丫头们都掩着嘴忍着笑回避出去了。


七巧又是咬牙,又是笑,又是喃喃咒骂,卸下烟斗来狠命磕里面的灰,敲得托托一片响。长白说溜了嘴,止不住要说下去,足足说了一夜。


次日清晨,七巧吩咐老妈子取过两床毯子来打发白哥儿在烟榻上睡觉。这时芝寿也已经起了身,过来请安。


七巧一夜没合眼,却是精神百倍,邀了几家女眷来打牌,亲家母也在内。


在麻将桌上一五一十将她儿子亲口招供的她媳妇的秘密宣布了出来,略加渲染,越发有声有色。


众人竭力地打岔,然而说不上两句闲话,七巧笑嘻嘻地转了个弯,又回到她媳妇身上来了。


逼得芝寿的母亲脸皮紫涨,也无颜再见女儿,放下牌,乘了包皮车回去了。


七巧接连着叫长白为她烧了两晚上的烟。


芝寿直挺挺躺在床上,搁在肋骨上的两只手蜷曲着像死去的鸡的脚爪。


她知道她婆婆又在那里盘问她丈夫,她知道她丈夫又在那里叙说一些什么事,可是天知道他还有什么新鲜的可说!


明天他又该涎着脸到她跟前来了。也许他早料到她会因为这事闹上一场,多半他准备先声夺人,借发酒疯摔上两件东西,末了他会坐到床沿上来……


芝寿猛然坐起身来,哗啦揭开了帐子,这是个疯狂的世界。


丈夫不像个丈夫,婆婆也不像个婆婆。不是他们疯了,就是她疯了。


今天晚上的月亮比哪一天都好,高高的一轮满月,万里无云,像是漆黑的天上一个白太阳。


遍地的蓝影子,帐顶上也是蓝影子,她的一双脚也在那死寂的蓝影子里。


月光里,她的脚没有一点血色——青,绿,紫,冷去的尸身的颜色。


她想死,她想死。她怕这月亮光,又不敢开灯。


她怕明天她婆婆说:“白哥儿给我多烧了两口烟,害得我们少奶奶一宿没睡觉,半夜三更点着灯等他回来——少不了他吗!”


芝寿的眼泪顺着枕头不停地流,她不用手帕去擦眼睛,擦肿了,她婆婆又该说了:“白哥儿一晚上没回房去睡,少奶奶就把眼睛哭得桃儿似的!”


七巧虽然把儿子媳妇描摹成这样热情的一对,长白对于芝寿却不甚中意,芝寿也把长白恨得牙痒痒的。


夫妻不和,长白渐渐又往花街柳巷里走动。


七巧把一个丫头绢儿给了他做小,还是牢笼不住他。七巧又变着方儿哄他吃烟。


长白一向就喜欢玩两口,只是没上瘾,现在吸得多了,也就收了心不大往外跑了,只在家守着母亲与新姨太太。


-【结语】-


今天我们读到长白娶了媳妇芝寿,但从她刚过门七巧就说她是一个“性欲”很强的女人。


后来又听儿子描述他们夫妻间的事,越发地把芝寿让我们描绘地不堪,甚至在她母亲面前羞辱她,让她生不如死。


一切只因为七巧从未有过正常的婚姻生活,所以对待儿子的婚姻她也萌生妒意。长白的婚姻死了,那么长安的呢?让我们一起期待明天的共读。


-【今日话题】-


妒忌令人变得可怕,你是否曾被人嫉妒过?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?欢迎在留言区分享你的故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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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领读-

郝欣晴,十点读书会签约领读,天秤座,希望不要变成一个无趣的大人呀。微博@郝欣晴wow。

-主播-

韩枫,十点读书会签约主播。来自牡丹花城洛阳,电台编辑,主持人。靠近我,温暖你,我用声音陪伴你每一个孤单的夜晚。荔枝Fm:城市慢半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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